波斯纳的核心观点是，工会是一种劳动力供给的卡特尔组织（cartelization ，由一系列生产类似产品的独立企业所构成的组织，目的是提高该类产品价格和控制其产量。）。波斯纳强调，他使用的卡特尔这个术语是一个不带轻蔑的（nonpejorative）、技术性的术语：他是有竞争力的卖家（劳动者）通过合作来提高劳动力服务的价格，从而在缺乏监管的竞争条件下取得优势。
波斯纳首先驳斥了一种观点，即工会能帮助提高工人的劳动生产率。波斯纳认为，这个理论很难被接受。如果这样的话，理性的雇主早就主动建工会了。即使劳动生产率的上升将付出工人更高工资的代价，雇主也会比以前更好。
接下来，波斯纳开始分析工会作为卡特尔对劳动力市场的影响。他认为，建立工会的意图和结果是将劳动力工资提高到竞争水平以上。而在已经工会化的部门，工会则将劳动力的供给压制到竞争水平以下。这些观点不仅是常识，还可以解释很多现象。
工会最为活跃的产业的一般情况是，在那些产业里雇主之间竞争力比较弱（经常是因为政府管制的原因），工人组建工会的成本只是雇主总成本的一个很小的部分，雇主生产的是非储存（nonstorable）商品的，因此罢工会对罢工带来很大的损失。符合这些因素的很好的例子是去管制化之前的航空公司飞行员工会和高峰行业的铁路行业。相反，当一个产业存在大量的竞争者时，劳动力市场的卡特尔化是一个非常困难且毫无希望的努力。这也是劳动力市场的典型状态。同样，如果没有法律的帮助，当罢工人员有大量的潜在竞争者时（根据美国劳动法规则，罢工期间雇主可以雇佣罢工代替人员——笔者注），这也将成为劳动力市场卡特尔化的一个很大的阻碍，大量的工会组织努力也很可能时是没有效率的。
波斯纳接着分析当劳动力市场没有充分卡特尔化时，《劳动关系法》（National Labor Relation Act）如何提供帮助。首先，通过雇主的不当劳动行为的概念，法律防止雇主通过一种理性的掠夺行为来击败处于初始期的工会。接着，法律增加了工会的财富并帮助他们在组织工人时作为一个机构发挥巨大的作用，比如禁止雇主在工会组建时通过提供或者许诺提供雇员更高工资或者更好福利（即使工会已经许诺这些），等等。
用卡特尔来类比工会也能帮助解释为什么工会总是在集体合同中提供一些形式的工作稳定保障（job security）。不用怀疑其中一些是保护工会积极分子的反歧视条款，但是还有一些条款的一个重要目标是对于老员工的偏好性对待。年轻员工相较于老员工更具有流动性，老员工更有可能有家庭义务使得他很难在地理意义上流动，而他们的人力资本可能已经固定在一类特殊工作（他们正在为雇主做的工作）。
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谈判单位的决定因素。（关于谈判单元决定因素的介绍请参考公众号之前的文章）。一般情况下，谈判单元越大，雇主越觉得好，谈判单元越小，工会越觉得好。工会谈判单位越大，雇员越多，工会就越难获得多数人支持，因为雇员之间对于工资，福利，工作稳定保障和工作环境安全更有可能出现不同的利益诉求。这就像生产商的卡特尔，当不同的生产商有不同的成本结构时，生产商卡特尔的固定价格就会产生问题。（当然，谈判单元越大，工会罢工的力量也越大，这会是一个潜在的抵消因素）。
最后，波斯纳表示，当《劳动关系法》颠倒劳动政策，将促进工资和工作条件的竞争这一公共政策转变为促进卡特尔化，国会会很敏感地注意到，州和联邦法官（毕竟他们很大程序上建立了之前的政策）可能会抵抗这样入侵。但是波斯纳也承认，在今天，很少有法官（无论是州还是联邦）会对竞争性的劳动力市场有感情上或者智识上的义务。大多数的法官会同意，如果联邦劳动政策是促进劳动力的卡特尔化，那么他们会使用这个政策来审查劳动关系委员会的决定而不带有很大的痛苦。
本文摘编自：Posner, R. A.(1984). Some economics of labor law.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Law Review, 988-1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