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从意识形态的角度,共和党崇尚经济自由,反对经济干预。共和党更多代表雇主和企业主的利益,反映在劳工政策上,共和党反对工会和集体谈判,反对最低工资等政府干预。但是本次的共和党内部初选,我们可以看到有一些竞选人剑出偏锋。《TRUMP成功吸引了工会会员的注意》一文已经介绍过Trump通过反对自由贸易(TPP等)、增加工作机会等诉求吸引工会会员的注意。但是Trump并没有在政府或者国会的经验,因此竞选中没有对具体问题作出回答。另一个剑走边锋的是俄亥俄州的州长John Kasich,他具有非常丰富的行政经验,对工会、最低工资等问题做了回答,这些回答有些保持共和党的传统,有些则偏出共和党的传统(以下将详述)。媒体也因此称Kasich为中间派或者务实派。《纽约时报》等媒体也为其背书。他本人也呼吁共和党需要更多的务实主义而不是更多的极端主义。通过本文,读者也可以大概了解共和党在这些问题上的谱系。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Kasich的竞选活动启动比较晚,Kasich宣布参加竞选时,他已经是第16位总统竞选人,但是现在依然还能站在舞台上(新泽西州州长克里斯·克里斯蒂等都已经相继退出初选)。在之前结束的新罕布什尔的共和党初选中,他也拿到了15.8%的选票,位列第二名,仅次于Trump。尽管在即将到来的南卡罗莱纳州和内华达州的初选中处于劣势,但是媒体预计Kasich依然还会在三月份的密歇根和俄亥俄等州的初选中再放手一搏。
对于Kasich,美国工会系统应该不会感到陌生。在公众号之前的文章《美国公立部门工会的困境》中,我们就曾谈到Kasich就任俄亥俄州州长后,在2011年左右,利用共和党同时控制州议会的优势,推动立法限制工会的集体谈判权。这个法案禁止工会就退休保障的缴费、医疗保险的收益、私有化、雇佣的外包以及需要被雇佣的雇员人数等进行谈判,该法案同时废除集体合同的承继、修改和删除条款,这意味着一个集体合同到期后,整个合同将不复存在,雇主和雇员必须重新开始新的集体谈判。此外,法律还禁止公立部门工会进行罢工,而之前俄亥俄州曾允许公共部门的非核心(non-essential)雇员进行罢工。
只不过,这个努力在一年后宣告失败,该法案的反对者搜集了二十三万个反对法案的签名,按照俄亥俄州宪法的规定,反对者可以要求将法案递交全民公决。最终,俄亥俄州63%的选区选民投票反对该法案,该法案最后被废除。后来,人们也分析过Kasich失败的原因,特别是对比隔壁威斯康星州的州长Walker成功地推动立法限制公立部门的工会。首先,Kasich的方案包含了警察工会和消防人员工会,而Walker的方案排除了警察工会和消防人员工会。众所周知,警察和消防人员对于维持治安和保护人民财产安全发挥巨大的作用,因此Kasich方案的反对者就反复强调,Kasich的方案使得我们的英雄在工作中变得更加艰难。在反对者播放的广告中,反复播出消防队员救人的场景,更博得很多普通人的同情。也因此,反对Kasich法案的俄亥俄民众在采访中最经常提到的原因就是法案对于消防人员和警察的影响。其次是共和党的分裂也导致共和党内部对于Kasich方案的支持不足。即使在州议会的投票中,都有共和党籍州参议员倒戈。此外,在俄亥俄州的工会势力更加强大以及推翻法案的规则不利Kasich都是Kasich方案最终失败的原因。
之后,Kasich的劳工政策趋于温和。之后,Kasich就宣布,他不会在俄亥俄州推动right to work法案。这里涉及到工会的代理费问题。因为工会代表全体雇员,包括那些未参加工会的雇员与企业进行集体谈判,一般未参加工会的雇员需要支付代理费以支持工会的集体谈判。很多共和党控制的州通过立法确定“right to work”原则,禁止工会对非会员收代理费或者将代理费作为雇佣前提。Kasich表示,right to work并没有在他的议事日程之内。他认为,在俄亥俄州,我们的劳工情况并不混乱,因此没有必要急着去推动righttowork法案。“我们有非常好的劳动环境,在这里没有看到鲁莽的罢工”[1]。
但是Kasich的政策也并不一贯,在2015年,他通过行政命令,剥夺了大约一万名从事健康护理和儿童护理的雇员的工会权利(这些雇员与州政府签订合同,但不是政府雇员),这些工会权利由前民主党籍俄亥俄州州长Ted Strickland确立。Kasich的理由是,工会的重要福利——健康保险通过其他途径也能广泛获取,有些工会甚至放弃了健康保险,因此继续让工会权利存续就显得没有意义。[2]
再谈一下最低工资的问题。Kasich已经表示他对于合理提高联邦最低工资持开放态度。虽然他拒绝同意一个具体的数字,但是他认为,当需要提高最低工资时,雇员需要谨慎和现实。对于崇尚小政府的共和党,Kasich的表态比较异类,因为最低工资往往意味着政府对于自由市场的干预。共和党内部,威斯康星州州长Walker称最低工资的想法是差劲的蹩脚的(lame),参议员Marco Rubio(同样也是总统竞选人,Iowa州共和党初选排名第三)曾经也说过,他不认为最低工资法案能够起作用。与Kasich同属于共和党建制派的佛罗里达州州长JebBush则认为,应该取消联邦层面的最低工资立法,而由各个州来决定。当然,Kasich在共和党内部也并不完全孤独,比如2012年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MittRomney就认为随着生活成本的提高,最低工资也应该增长。
而在产假问题上,Kasich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妇女不应该得到一个额外的带薪产假,但是应该有机会进行在线办公,企业需要为新妈妈提供的是给予她们能够在家上网办公的灵活性,以保持他们在职业上的竞争性。
在这一点上,Kasich与共和党保持了一致,都反对强制雇主提供带薪产假。共和党的总统竞选人,前HP公司首席执行官Carly Fiorina反对强制性的带薪产假,另一个竞选人,肯塔基州参议员Rand Paul甚至在接受提问时甚至拒绝讨论这一问题。参议员MarcoRubio可能是个例外,他提出,虽然政府不应该告诉公司应该向雇员提供什么,但是如果公司提供4到12周的产假,公司可以获得一定的减税优惠。
在美国,在联邦层面,仅有1993年通过的《家庭和医疗休假法案》为产假提供了法律保障,在雇员人数超过50人的企业,女性享有12周无薪休假的权利。该法案没有保障女性职员的带薪产假,但保障了雇员不至于因怀孕失去工作。在州的层面,2002年,加州规定将《家庭和医疗假期法》中的12周无薪产假包含6周的带薪产假,此后,罗得岛州和新泽西州效仿加州,分别给予父母4周和6周带薪产假。而在本次竞选中,民主党的总统竞选人希拉里和伯尼桑德斯都支持12周的家庭和医疗休假(并不仅仅是带薪产假)。
最后谈一则Trump和Kasich的口水战。在《TRUMP成功吸引了工会会员的注意》中,我们谈到Trump向Ford汽车公司施压,要求其不要投资墨西哥,把工作单位留在国内。但是Kasich指出,Ford最终放弃在墨西哥投资,而在俄亥俄州投资,主要是因为俄亥俄州有良好的劳动力。他指出,商人能来这里投资并创造就业岗位,是因为这里这里的环境好,商人会成功,会创造利润。如果只是对他们吼叫,他们是不会来的。